其实Steve和阿文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同学。他们从没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过课。Steve是本科生,阿文是研究生。尽管他比Steve还小着一两岁。台湾的学制或许与大陆本来就不同,到美国读书的过程也更顺畅。不像Steve,大三的时候转学到美国,学分转不过太多,又要打工挣钱,总要浪费不少时间。
那所大学在美国北方,距离汽车城底特律几十公里。校园所处的小镇因大学而闻名:Ann Arbor。大陆人翻译成“安阿伯”,台湾人则叫它“安娜堡”。校园里集结了来自全世界的年轻人。台湾人和大陆人就像互相吃过亏的亲戚,因为有一层并不情愿的关联而加倍提防,故意隔着些距离,井水不犯河水。Steve却是例外,是落进井里的鱼。但井水好过没水。Steve初到美国时,是一条出了水的鱼,没钱也没朋友,缺乏必要的生活常识,听不懂教授的英语,一切都陌生得令他绝望。十几年前,前往美国读本科的中国留学生还很少。性格再孤僻些的,哪个圈子都融不进去。
Steve和阿文的相遇极其普通。两人只是一同打工的“工友”,在一个杂乱而陌生的语言环境中,能用国语顺畅地交谈。因此谈得略多一些,成了朋友,彼此给过一些帮助,当时看来很重大,年头久了却也并不刻骨铭心。或许所有的感情大都如此,又或许只不过是小孩子长成大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