贡布喝住雪上飞嬉皮笑脸地举了举双手对大兵说:“卡作、卡作,汉人叔叔,我们路过这里的,顺便给我在这里挖金子的同乡占堆带点糌粑面。麻烦你让我进去把东西交给他。”
“哼哼,你可能还不懂这里的行情吧。”老兵听了贡布的要求口气便稳定下来,顺手把枪带套在肩上,“上个月发生的丢金子的事就是里外勾结造成的,我们一个班的兄弟全年的饷银都打水漂了,兄弟们还各挨了五十军棍。要是我把你放进去,出了丢金子的事,我这把老骨头不就丢在这里喂狗了。赶快走吧,你的同乡饿不死的。”瘦得脸皮几乎包不住颧骨的老兵,黢黑的皮肤被高原极端恶劣的气候刻下了无数道极富苦难感的皱纹,说话时鼻孔里长出来的鼻毛伸到外面像两束杂乱的野草,其间还留有鼻屎的残骸。
“卡作、卡作,汉人叔叔,求求你了,你看从我们那里走到这里,起码要走六天。”贡布耐心地同老兵交涉着,“要不你用枪押着我进去,看着我把口袋交给占堆我就走。”
“哎呀,真啰唆,不行就不行。”老兵摇摇头,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,眼睛却盯住皮口袋,停顿片刻后,说:“要走六天的路,够累的,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着,今天下午有个叫什么‘抗日宣讲团’的要来采金场,给我们这些看守和金夫子们宣讲抗日救国的事情。”老兵故意把话停顿下来,眼睛死死盯住口袋,准确地用眼光向贡布传达了“话外之音”,口气温和地说:“你们藏人的酥油和糌粑还是蛮好吃的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