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种事是禁止干的。”西多罗夫说。
我知道这么做是禁止的,但我不相信,人们的不幸是因此而造成的。我目睹他们的不幸,我之所以不相信,是我常见到那些相爱的人眼里流露出的异于寻常的表情,我感到相爱之人这种时候特别善良,看到他们出自内心的欢乐尤其令人愉悦。
我记得,我越来越感到生活的无聊枯燥,残忍,这种生活被固定在我天天所见到的形式和关系之中,永不改变。他们想不到有改变的可能,以为绝不会变得比现有的更好,眼前的日子无法动摇,将天天如旧。
有一次,士兵告诉我一件事,令我十分激动。我们院子里住着一个裁缝师傅,他在城里一家高级成衣铺干活。他不是俄罗斯人,为人低调,谦卑。他的妻子长得小巧玲珑,没有子女,整天埋头看书。在这喧闹不堪、挤满醉汉的地方,这一对夫妇生活得无声无息,默默无闻,既没有客人来往,也足不出户,只有节日时才去看看戏。
丈夫早出晚归。妻子像个待字闺中的少女,一周两次去去图书馆。我常见她走在堤坝上,迈着碎步,步履蹒跚,像个腿脚不便的瘸子。抱着用皮带捆着的一摞书,像个中学女生,单纯,可爱,清新,整洁,小手上戴着手套。她长着一张鸟一般的脸,眸子灵动,像只摆在梳妆台上的瓷娃娃,挺美的。当兵的说她右胸缺了根肋骨,所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,有点儿怪,但我觉得挺可爱的,比起院子里的那些军官太太来,我对她便另眼相看了。这些军官太太,别看她们说起话来嗓门儿大,打扮得花枝招展,衬裙高高翘起,但个个活像是长期积压在黑暗的堆房里,混杂在无用的货物中间,早被人丢到脑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