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入腐朽的楼道内,轻微的脚步声唤醒了声控灯。我的步伐由急变为缓,慢慢踏上最后一级楼梯。我拐出楼道走至门前,抬手敲了敲,再冲猫眼的方向礼貌微笑。
这栋商品房年代久远,没有电梯。
门缓缓开了,一个模样显老的女人冲我笑了笑。她笑时,额头的、眼周的皱纹就深了些。她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说:“阿秦呀,这么早就放假了?高中都还没放呢。”
“姨,大学跟高中是不同的,都说了几百遍了。”我笑眯了眼睛,提起手中翠绿色的礼盒,又道,“给,四川的特产,今年不仅带了青城茶,还有豆瓣和张飞牛肉。”
周女士嗔怪我几句下次别破费的话,然后邀请我进门。她默契地把我领到一个房门前,嘱咐了一些话,就安然去做饭了。
我轻轻拧开门,极慢地推门进去,头先入了门,我的身子还剩半截儿在外面。
明明是大白天,屋里却黑暗到叫人透不过气,里面的人早将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上了,消瘦的男人伏在桌前忙碌,他的左手边仅有一盏不甚明亮的台灯,乔窸窸窣窣地在素描纸上动着他指骨瘦凸的手。
我开门的声音还是影响了他,他一时僵住了身体,宽直的后背微顿后,放慢动作转头看我,那张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漠然,双眉下的眼睛呆滞无神。见了我,他没有任何异状,我由此松了一口气。
偶尔有生人来到属于乔的地盘上,他就会发病,我大抵已不算生人,都探望他有几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