咱们亲爱的朋友跟大人物周旋,与跟地位低下的人打交道一样直爽。有一回,丽蓓卡出门到一座豪华的府第里做客,她(说不定是故意卖弄)用法国话跟该国一位享有盛名的高音歌唱家交谈。格里泽尔·麦克白斯夫人回头怒容满面地瞪了她们一眼。
“你的法语讲得多好。”格里泽尔夫人说,她自己讲这种语言的时候带有明显的爱丁堡土腔。
“我应该会讲,”蓓基垂下眼睛谦虚地说,“我在学校教过法语,我母亲是法国人。”
格里泽尔夫人见她这么谦卑,就对她有了好感,从此对这小女孩子消了气。她对当时一拉平的风气很不以为然,认为社会上各阶级贵贱不分,全都可以来往,会坏了大事。但夫人承认,至少这一个还是很守规矩,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地位。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,对穷人善良,她无知无错无疑心。这位夫人以为自己比你我高出一等,但这怪不得她。她的祖先的裙边被别人吻了几百年。据说,这个家族的伟大祖先登基当苏格兰国王的时候,他的王公大臣吻过这个家族族长头上的格子家徽,至今已经一千年了。
自从听蓓基唱歌以后,斯泰恩侯爵夫人就在她面前屈服了,大概对她并不讨厌。冈特府的少夫人们也被迫服从。有一两回她们怂恿别人跟她斗,但失败了。高明的斯顿宁顿夫人跟她较量过,结果被英勇的小蓓基杀得血流成河,大败亏虚。蓓基有时候受到攻击的时候,有个诀窍,就是装出娴静天真的神情,在这种神情掩护下,拿出最厉害的一招。她以最朴实最自然的神气,说最刻薄的话,然后又装出并无心计的样子,故意为说了错话而道歉,以便让大家都知道她耍弄了她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