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的来说，除了问自己问题，然后等待潜意识寻找答案，思考并没有更多的复杂之处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人的意识似乎只是扮演了看守者的角色，其职责就是确保思维不会偏离主题。然而，正如心理学家乔纳森·斯库勒（Jonathan Schooler）记录的那样，我们控制思维不去“开小差”的本事出奇地差。在一项研究中，斯库勒要求参与实验的受试者阅读一篇文章，同时让他们监控自己什么时候“开小差”了。每隔一段随机的时间，研究人员会询问受试者，看他们是在“开小差”还是在按照指示阅读文章。斯库勒发现，受试者在本该阅读文章的时候往往会“开小差”。更令人惊讶的是，这些受试者常常并未意识到自己“开小差”了，直到被询问时才醒悟！
我们不仅不善于让自己专注于某项特定的任务，而且有证据表明，试图控制思考的方向往往会适得其反。在一项著名的研究中，心理学家丹尼尔·韦格纳（Daniel Wegner）和他的同事要求受试者在五分钟内不要想到白熊。他们发现，相比于那些接受指令要求去想白熊的受试者，这些接收到不要去想白熊指令的受试者想到白熊的次数反而更多。换句话说，故意压制某个想法只会适得其反。韦格纳给这种现象起了个绰号，叫作“对思维控制的反讽”（ironic control of thought）。在研究中，他们发现这一现象与各种病理性的思维异常有着明显的关联，例如强迫症。因此，尽管我们在意识层面可以对我们的思考方向加以控制，但我们所施加的这种控制实际上非常有限。如果我们对自己思考方向的控制力相对很小，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讲，也许我们对自己的思维结果也只能负相对很小的道德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