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么复杂的经历怎么会写出这么纯净的作品呢?”他的一个朋友这么问他,“有时候我读你的作品总有一种感觉,觉得只有初恋的人才能写得出。”
“那你认为我该写出什么样的作品呢?《罪与罚》吗?”他笑。
“起码应当比这些作品更沉重和黯淡些。”
他笑了,说:“我是在农村长大的,农村家家都储粪种庄稼。小时候,每当碰到别人往地里送粪时,我都会掩鼻而过。那时我觉得很奇怪,这么臭这么脏的东西,怎么就能使庄稼长得更壮实呢?后来,经历了这么多事,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学坏,也没有堕落,甚至连麻木也没有,就完全明白了粪和庄稼的关系。
“粪便是脏臭的,如果你把它一直储在粪池里,它就会一直这么脏臭下去。但是一旦它遇到土地,它就和深厚的土地结合,就成了一种有益的肥料。对于一个人,苦难也是这样。如果把苦难只视为苦难,那它真的就只是苦难。但是如果你让它与你精神世界里最广阔的那片土地去结合,它就会成为一种宝贵的营养,让你在苦难中如凤凰涅槃,体会到特别的甘甜和美好。”
土地转化了粪便的性质,人的心灵则可以转化苦难的流向。在这转化中,每一次沧桑都成了他唇间的美酒,每一道沟坎都成了他诗句的源泉。他文字里那些明亮的妩媚原来是那么深情、隽永,因为其间的一笔一画都是他踏破苦难的履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