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叫小礼堂,但我觉得它的面积很大,四方形的屋子里充满了生气。四围的墙壁耸立着,从每一个曲折的角度都可以射进来阳光,玻璃窗子上挂着白布帘子,反射在墙角里的阴影透着暗灰,一壁是挂着七尺多长的黑板。地上的桌子已经凌乱了,凳子歪七斜八地堆在一边,仿佛一度开会之后还没来得及收拾。地板上的油漆已经脱掉了,浅灰色的木条上涂染着墨污和斑痕。在它的上面堆积着瓜子皮、烟头、纸屑以及被遗弃的传单。人们的大脚从上面踏过,发出一种吱吱的声音。
混乱着,吵叫着,每个人的心弦都被激动起来了。
陈英背着毡子走进来了,他没有看见我,只是踉跄地向着人群里走,有我认识的两个人也来参加了,还有几个是半熟的面孔,仿佛从前在什么地方遇见过的,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。但每个人都感觉到异样的紧张,谁也没有时间招呼谁。我们一个跟着一个走到讲台的前面填写志愿书。战区服务团的总队长直到这时才赶来,他气喘着,脑袋上流着汗,以至把他身上的衬衫都弄湿了,但他的态度却很镇静,他把志愿书一张一张地放在手里,统计一下,总共是三十八张,代表三十八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