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麻烦您了,”聂赫留朵夫说。他请玛丽雅·巴甫洛芙娜将喀秋莎找来,他要听听她的意见。玛丽雅·巴甫洛芙娜立刻走出去了。
当小小的牢房里剩下聂赫留朵夫一个人的时候,他听着薇拉·叶甫列莫芙娜轻微的呼吸和偶尔发出的呻吟,以及隔着两个牢门从刑事犯那里传来的喧闹,心中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西蒙松对他说的那席话,可以解除他自愿承担的责任,而这种责任在他意志软弱的时刻,总是感到沉重而且难解。但同时他心里又有点不仅不舒服,甚至是痛苦的滋味。在这种心情里还有这样一种东西,即西蒙松的求婚破坏了他的高尚行为的特殊地位,降低了他的自我牺牲在自己和别人眼里的价值。既然有这么一个好人,而这个人本来跟她毫无关系,尚且愿意与她同甘苦、共命运,那么,相形之下,他做出的牺牲也就微不足道了。这里也许还有一种普通的醋意:他已习惯了她对他的爱,所以不能容忍她再去爱别人。还有,这样也破坏了他原先所制订的计划,即在她服刑期间同她生活在一起。如果她同西蒙松结了婚,他当然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,因此就必须重新制订新的生活计划。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心态分析清楚,房门就开了,传来刑事犯们的一阵嘈杂声(今天他们那里出了一件特殊事件),接着喀秋莎走进了牢房。